品读张爱玲-19《红玫瑰与白玫瑰》叙述角度的有意混淆
我们继续解读红玫瑰白玫瑰。上次快结束的时候，我们读了一段小说里的文字。这段文字在我看来非常重要，所以我也为了保持大家的记忆我把这段文字再读一遍。
郑宝抱着胳膊扶在栏杆上，楼下一辆黄黄点的灯的电车停在门口，许多人上去下来，一车的灯又开走了。街上静荡荡只剩下公寓下层牛肉装的灯光，风吹着的两片落叶，啦啦啦啦，仿向仿佛没人住的楼，自己走上一层。这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可是他们不能陪着你回家。到了夜深人静，还有无论何时，只要生死关头深的爱的所在。那时候只能有一个真心爱的妻，或者就是寂寞的珍宝。并没有分明的这样想着，只觉得一阵凄惶。
这段为什么重要呢？看他首先解的是一段风景，街上有车、有落叶、有灯光，由这段风景产生了一段联想。这个联想就是说这个世界不管有多少人，最重要的时候夜深人静，只要有一个人爱你就行了。大家想想眼前这个街景，落叶、灯光、牛肉装，是正宝看到的，还是作家给我们描绘的。他是从叙事者角度看，还是从主人公的角度看呢？直到最后一句，这段风景跟联想都是双重角度混合的。所以有人研究张爱玲的翻译，就告诉我这个翻译在这个地方回避不过去。
你一定得说明这一段风景是郑宝眼里看到的，还是作家的第三人称的叙述呢？张爱玲经常用这个方法，利用中文中主语可以省略的特性，人在那里看小说写一片风景，风景形成了一个想法，然后按照这个想法，风景跟那个联系。当时正宝有没有呢？叙事者说没有。换句话说，郑宝当时并没有分明这样写，他只觉得一阵凄惶。这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个景象使得男主人公潜意识里已经渴望了有这么一种爱，夜深人静只有一个人可以爱你。可是他当时不知道，他看到了，他悟到了，可他不知道，要知道的话，他后来不会那么绝情的拒绝王教授，他不知道，但是他有感觉。否则他为什么看到这片风景，七黄要是没感觉，他后来也就不会后悔了。
所以在这个两重叙事角度，这个人物跟这个作家的叙事角度的混合，达到的一个效果就是写出了人物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简单的说就是写出了人物的潜意识。狮子纯他会直接的告诉你，他在写他的潜意识，张爱玲就是通过他的风景写人物的潜意识，更简单的说就是写主人公看见，但主人公还没有悟到的这种东西。我再举一个例子，焦瑞告诉郑宝说，她准备告诉她丈夫了，就是他们的爱情关系。正宝在喉咙里叫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