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文_边城-18心事
日子平平的过了一个月,一切人心上的病痛似乎皆在那份长长的白日下医治好了。天气特别热,个人只忙着流汗,用凉水淘江米酒吃,不用什么心事,心事在人生活中也就留不住了。翠翠每天皆到白塔下被太阳的一面去午睡。高处既极凉快,两山竹篁里叫的使人发松的朱雀和其他鸟类又如此之多,致使他在睡梦里竟为山鸟歌声所浮着,做着梦也便尝试顶荒唐的梦。这并不是人的罪过,诗人们会在一件小事上写出整本整部的诗。雕刻家在一块石头上刁得出骨血如生的人像,画家一撇儿一撇儿一撇儿画画出一幅一幅带有魔力的的彩画。谁不是为了垫着一个微笑的影子或是一个皱眉的记号方弄出那么些古怪成绩?翠翠不能用文字,不能用石头,不能用颜色,把那点心头上的爱憎移到别一件东西上去,却只让他的心在一切顶慌的事情上驰骋,他从这份隐秘里常常得到又惊又喜的兴奋,一点不可知的未来。
沈丛文_边城-18心事
日子平平的过了一个月,一切人心上的病痛似乎皆在那份长长的白日下医治好了。天气特别热,个人只忙着流汗,用凉水淘江米酒吃,不用什么心事,心事在人生活中也就留不住了。翠翠每天皆到白塔下被太阳的一面去午睡。高处既极凉快,两山竹篁里叫的使人发松的朱雀和其他鸟类又如此之多,致使他在睡梦里竟为山鸟歌声所浮着,做着梦也便尝试顶荒唐的梦。这并不是人的罪过,诗人们会在一件小事上写出整本整部的诗。雕刻家在一块石头上刁得出骨血如生的人像,画家一撇儿一撇儿一撇儿画画出一幅一幅带有魔力的的彩画。谁不是为了垫着一个微笑的影子或是一个皱眉的记号方弄出那么些古怪成绩?翠翠不能用文字,不能用石头,不能用颜色,把那点心头上的爱憎移到别一件东西上去,却只让他的心在一切顶慌的事情上驰骋,他从这份隐秘里常常得到又惊又喜的兴奋,一点不可知的未来。
姚翰,他的情感极厉害,他无从完全把那种吃处不让祖父知道。祖父可以说一切都知道了的,但事实上他又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他明白翠翠不讨厌那个二老,却不明白那小伙子二老怎么样。他从船总处与二老处接碰过了钉子,但他并不灰心,要安排的对一点儿方合道理,一切有个命。他那么想着,就更显得好事多磨起来了。睁着眼睛时,他做的梦比那个孙女翠翠便更荒唐,更辽阔。他向各个过渡本地人打听二老父子的生活,关切他们如同自己家中人一样,但也古怪,因此他却怕见到那个船总统二老了,一见他们就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老脾气把两只手搓来搓去,从容处完全失去了。二老父子方面皆明白他的意思,但那个死去的人却用一个凄凉的印象镶嵌到父子心中,两人便对于老船夫的意思俨然全不明白似的,一同把日子打发下去。
明明白白,夜来并不做梦。早晨同翠翠说话时,那做祖父的会说,翠翠,翠翠,我昨晚上做了个好不怕人的梦。翠翠问什么怕人的梦,就装作思索梦境似的,一面细看翠翠小脸长眉毛,一面说出她另一时张着眼睛所做的好梦。不想说那些梦原来都并不是当真。怎样使人吓怕的?一切河流皆得归海。话即使说得纵极远,到头来总仍然是归到是翠翠红脸那件事情上去。待到翠翠显得不大高兴,神气上露出受了点小囧事,这老船夫才又像有了一点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