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一杯乡愁-16老北京的小胡同(萧乾)
我是在北京的小胡同里出生并长大的。由于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爸爸在世时管开关东直门,所以东北城角就成了我早年的世界。40年代我在海外漂泊时,每当思乡,我想的就是北京的那个角落,我认识世界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母亲去世后,我寄养在堂兄家里。当时我半工半读,织地毯和送羊奶,短不了走街串巷。高中差半年毕业,因学Y被变相开除,远走广东潮汕。1929年虽然又回到北平上大学,但那时过的是校园生活了。我这辈子只有头17年是真正生活在北京的小胡同里,那以后我就走南闯北了。可是无论我走到哪里,在梦境里我的灵魂总萦绕着那几条小胡同转悠。
胡同里从早到晚是一曲动人的交响乐,大清早就是一阵接一阵的叫卖声。挑子两头是芹菜、辣青椒、韭菜、黄瓜,碧绿的叶子上还滴着水珠。过一会儿卖江米、小枣、年糕的车子退过来了,然后是叮叮当当的鞠盆儿碗儿的。最动人心弦的是街头理发师手里那把铁玩意儿,刺啦一声就把空气当出样样花纹儿。
北京的叫卖声最富季节性,春天是蛤蟆菇对大田螺丝,夏天是莲蓬和凉粉儿,秋天的炒栗子炒得香喷喷黏糊糊的,冬天烤白薯热火。我最喜欢听夜晚的叫卖声,顾客对象大多是登下斗纸牌的少爷小姐。夜晚叫卖的特点是徐缓拖尾,而且当中必有段间歇,有时还挺长。比较干脆的是卖熏鱼的或是蒜蓉卦的,最喜欢拉长而且加颤音的是叶奇者。另外是夜行人,有戏迷,也有醉鬼,尖声唱着一马离了或苏三离了洪洞县这么唱,也不知是为了满足一下无处发挥的表演欲呢,还是走黑道发怵在给自己壮胆儿。
那时我是个穷孩子,可穷孩子也有买得起的玩具,两几个钱儿就能买。只转个不停的小风车,去隆福寺买几个模子,黄土和起泥就刻起泥钵钵。春天,大院天空就成了风筝的世界。阔孩子放沙发,穷孩子也能有熟悉。胡个PP帘儿,反正也能飞起。趁着蓝色的天空,大摇大摆,小心坎儿可乐了,好像自己也上了天。
夏天我还常钻到东直门的芦苇塘里去捉蛤蟆,要么就在坟堆旁边摆蛐蛐,还有油葫芦。蛐蛐会咬架,油葫芦个头大,但不咬他,叫起来可优雅了。当然金钟更好听,却难得能到一只。这些都是养在泥罐子里,每天给一两颗毛豆一点水就成了。
北京还有一种死胡同,有点像上海的弄堂,可是弄堂里见不到阳光。北京胡同里的平房多么破,也不缺乏阳光。胡同可以说是一种中古民用建筑,我在伦敦和慕尼黑的古城都见到过类似的胡同。伦敦英格兰银行旁边就有一条窄窄的针鼻儿,像很像北京的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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